乡愁啊是一根风筝线

游走的画笔

散文II 乡愁啊是一根风筝线

文 | 游走的画笔

图片 |游走的画笔

本文字数 |1952

在赣北,有个县，人口不多文化底蕴很深叫星子县。在那里我度过了整个幼年、童年、少年和半个中年时光，46岁那年，我走出乡关，开始逐梦与奔波。但无论我走得多远，我都像是飘浮在落星墩上空的风筝，有一根无形的线，一头系在故乡那棵秋日的火楝树枝上，一头像锚一样，沉在自己的心田，时不时被故乡的春水、摇曳的湖草、初起的秋风、以及那山顶的银装所摇动，尤如招呼我起锚回到那四季分明的故乡中去。于是，回乡成了我在广州最热切的盼望，只要有假期，都会想着法子回去，寻找童年生活的印迹，老街便是抚慰我思乡心的地方。

我会骑着我的小白驹，穿梭在老街的巷尾街头，举着手机，看着老邮局那时星子最早的单位，那里没有我寄出去的信，我拍成影像发出去却收获了太多网友的回应，戳中50、60、70、80后集体怀旧；他们中有些年长的如数家珍给我补了这座老城老街的历史课.

星子县有五大城门墙：南，南门、北、北门、东，东门、西，大西门，清嘉庆年间重修城墙又开了扇德星门叫星子门，也叫小西门后来叫紫阳门组成六扇城门:有五条街：姜家角街、杨武角街、府治前街、四牌坊街、新庙会街。朝代更迭，时事变迁，现在叫西宁麻石砚池街，以前叫东大街与之相邻的是西大街，地处朱公坡，西大街和东大街，两街长度相同，现在也分别叫西坡头街和东坡头街，简称：东坡头、西坡头。东坡头是当时县二小，很多人小时上学的快乐时光就是走坡头下坡头，西坡头到北门巷以前这里是店铺林立老字号铺特别多，胡大瑞家、丰昌号、文具店、梁家店、胡宗礼布匹店、竹木店、照相馆、新华书店、益大号、等等，尤其杨武角的油条铺，承载了老街人整个八九十年代里的怀旧情结。

我也会到鼓楼洞周瑜点将台前驻足，想象着当年周瑜在上面远眺鄱阳湖水面，操练着水兵，虽然如今早已墙砖深缝都长满了爬山虎，可那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还残留着往昔周郎的气息。再往前走，是街心花园，那些率先探出毛绒绒叶子的灰灰菜全家垅上来东一片西一簇在花园的泥土道上霸地盘，当然马鞭草、车前草、小荠菜都迫不及待地争自己的地盘，它们像是黄色的画布上，随意涂抹上绿色的印象画。几场春雨过后，绿色便统治了这里的一切，草绿了，树绿了公园绿了，连小狗跟随主人撒欢的跑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绿。花园走象棋的大爷，跳舞的大妈，如时光重叠在光阴里和自己撞了个满怀.

我会想起炎炎夏日在县委门前斜对面的冰棒厂那生凉的地方那里有个卖冰水的摊位，摆着一个四方小桌子上面放着装满冰水的铁筒旁边放着两个杯子，杯子上盖着个方形小玻璃，做盖抵挡飞尘，那是我小时候对冰水最初的印象吧，以至于我到广州后每次吃着冰激凌，冷饮我就想起小时候拽着一角钱去买冰水喝的场景，手心拽的出汗，生怕掉了那一角毛票，那是我童年整个夏天的快乐。

到了秋天，秋色像是另一种天气，萧瑟秋风吹黄了枝头的树叶，那时我不懂悲。也不懂哪怕秋风吹凉了诗人笔下的悲凉的诗句。更不懂残书破卷里的悲欢离愁

只知儿时的我在被秋风清扫了落叶的南门瓷土矿看宋崽在高岭土光洁的泥地里躺下，身上还挂着最后几颗紫红色桑堪的枝条，凝视着紫阳堤蓝色的天空和枯草秋色的漠然。他一定觉得自己像高空浮云那样，变得空濛而透彻。看透世事的不公，人家笑他颠，他笑人看不穿。

至于冬日庐山顶上的积雪，几乎在整个冬天都没能牵引我的目光，当时我也不知道多年后庐山市会取代星子县的名，我更不在乎尖山顶上的雪会益发白晰起来，我只在乎傍晚的炊烟、屋顶都会随着树梢一起慢慢沉入不可捉摸的黑暗中，那黑暗会让我害怕，每次小时看到那像是挂在天幕上的明灯一样的雪峰，心中总是瞬间被轻色云雾般的愁怅所填满，然后又涌起诸如远方、逃离和流浪等奇怪的向往。

春日的花，夏日的雨，秋日的风和冬日的雪，对于我来说，都是我的老师，它教会我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感受自然，用最纯朴的触角去感知季节变迁。我仅有的一点道德修为及美学概念不是来自书本，也不是来自课堂，而是完全来自原始自然的启示。我就是这样本着在家乡形成的观念，面对成年后扑面而来的挑战与冲击，在急风浪险的世界浮沉与挣扎。

可是到头来百转千回，却唯独对不起在童年说过永远的人。故乡啊故乡，你就应该将我这样的荡子无情放逐，让我对着连绵的青山浩瀚的鄱湖再也难诉衷肠！只能在往事里怀旧，怀旧里沉沦。故乡啊故乡，你已不见了，多年以后我也会不见了，只留下一声叹息！